陆涂曾问过我,既然摆渡人是买回来的,还能出入村子,为什么他不逃。
或者说,村里人为什么相信他不会跑。
挺简单的。
在传宗接代大过天的古村,给他个儿子,再断了他的子孙根。
摆渡人的脸毁了,脚也跛了,身体残缺,只剩下个儿子,是他血脉的延续。
「有了孩子就老实了。」
这原本是村里对付买来老婆的办法,后来,对买来的老公也如法炮制。
也正如他们所愿,摆渡人留了下来,帮村里人出去采买、看病、做工。
村长喝高了在宴席上洋洋自得。
「什么高才生、城里人!有了我古村的娃,就是我古村的人!」
他们不知道,虚伪的血缘亲情早已被我们置之度外,我和摆渡人,从来没有一天,放弃过复仇。
妈给大姐二姐下了最后通牒,三个月,必须有人怀孕。
「妈老了,等不了你们太久。
「如果连你们俩都不中用,那妈只能想些其他法子了。」
留下意味深长的眼神,妈拄着拐杖离开了后院。
大姐二姐神色畏惧又阴狠,相互刺了一眼,前后也离开了。
枝头上的乌鸦黑漆漆的,啸叫了几声,在瑟瑟的秋风里怪笑。
陆涂的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我。
「其他法子,是什么意思?」
「村里之前有人家儿子死了,又买不起外面的老公,为了续香火,让姑姐去城里卖,揣了崽再带着钱回来。」
没有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也没人在乎,他有古村一半的血,就是古村的人。
「你之前不是说,村子里的人信诅咒,不能随意出入外面吗?」
我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朝陆涂缓缓咧开了嘴:
「你是大学生,不信科学,也信诅咒吗?」
没等陆涂答话,我继续说:
「村长的弟弟在城里开了家美发店,出去的女人只能在美发店里待着,直到怀孕验了是男孩儿,再差人带回来。」
诅咒,不过是恐吓村里人的手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