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慌。
	不小心砸了手里的茶壶。
	四妹吓得直哭。
	我娘拧着眉头看了我半天,冲我爹使了个眼色,回床上去了。
	我爹把那些人都赶走了。
	我僵了半晌,收拾好茶壶,转身往大门外走。
	我想逃。
	我不想再去看东厢里都有什么,只想着赶紧逃。
	刚迈了一只脚。
	哐当一声!
	低头一看,一把菜刀扔在我脚前。
	我若再往前一步,便会砸到我脚面上。
	我吓得大叫一声缩回了脚。
	“蓉姐儿,要去哪儿?”我爹幽幽地问。
	我攥紧裙角,哆哆嗦嗦地说要去把那破茶壶扔掉。
	我爹朝鸡架努努嘴。
	“就扔鸡架里,顺便宰只鸡。”
	我硬着头皮拿起地上的菜刀,去鸡架抓鸡。
	我心里有事儿,手抖个不停,鸡架门打开,却一只没抓着。
	鸡飞了满院子,我爹骂骂咧咧。
	我忍着心慌,一只只地去抓。
	抓到花池子那里时,一只大公鸡正在刨土。
	刨着刨着,它叼起一截东西甩着头。
	我凑上去一看。
	吓得倒退几步,彻底瘫在了地上。
	那大公鸡嘴里叼的。
	是一段肠子!
	王寡妇被放人筝那一幕忽悠悠在我脑子里一遍遍地放。
	再想想昨晚我娘问爹东西取回来了吗?
	我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我爹走过来,扯下那根肠子重新埋了,抓起公鸡手起刀落。
	直接剁了脖子。
	鸡血泚了一地。
	我想起那一颗颗圆溜溜的脐中香。
	也是红彤彤的,血一样的颜色。
	我爹瞟我一眼,“怕什么,就是一段羊肠子!”
	说着把我从地上拎起来,让我去烧水炖鸡。
	我回头望了两眼花池子。
	两年前到这村里,我娘就让爹砌了这么个池子养花。
	夏天时爹娘总在这里看花,冬天时候,他俩就看着空荡荡的池子自言自语。
	我突然想,那下面好像埋着什么。
	难道是,姐姐吗?
	我怕得要死,使劲把这念头压了压,战战兢兢进了厨房。
	一个时辰后,鸡汤做好了。
	我给娘端进一碗鸡汤去。
	娘小口小口抿着,瞟了我几眼。
	“蓉姐儿有心事?怎地脸色怎么不好?你今儿找癞丫去玩了?癞丫说什么了?”
	娘一连串地发问。
	每问一句都让我胆战心惊。
	我正不知怎么答,四妹哭了。
	娘让我去给四妹换尿布。
	等我换好,娘将她那碗鸡汤递给我。
	“娘没胃口,你喝了吧。”
	我搁心里打定主意,今晚就逃。
	一想到要离开娘,我心里酸溜溜的。
	一口一口将鸡汤咽下去,我琢磨着自己走的时候要不要带上癞丫。
	却见我娘的脸在我眼前直晃悠。
	我朝娘伸出手,“娘……”
	话没说完,人就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