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弟弟是龙凤胎。
	落地那日家里来了一位讨水喝的算命先生。
	他盯着我们瞧了半日,蹦出一句话:
	“双星落地,一吉一凶;煞气遮日,真假难辨。”
	爹娘重男轻女,认定弟弟是福星。
	他们嫌我晦气,决定把我丢到山里喂狼。
	我被村里人发现,救了回来,送到里正那里。
	爹娘嫌弃村里人多事,不肯接我回去。
	里正爷爷说:“养上几年嫁出去,换些彩礼,不赔。”
	我娘翻个白眼:“那也得先供她吃喝,我家光宗还不够吃的!”
	我弟弟叫樊光宗,“光宗耀祖”的那个光宗。
	但我没有名字,毕竟要被扔掉了。
	里正爷爷吧嗒两口旱烟,又说:“你不是跟我打听学堂的事,我去跟镇上先生打招呼,让你家光宗去。”
	爹娘于是做起了弟弟当上官老爷的美梦。
	而我也终于捡回了一条命,并得到一个名字,樊大丫。
	读书人自来金贵,村里也只有富裕的虞家送自家儿子去读了书。
	爹娘一直艳羡的很。
	在里正爷爷的帮助下,樊光宗刚满五岁,就早早去上了学堂。
	与此同时,我也开始学着干活。
	交束脩几乎花了家中所有积蓄,爹娘却毫无怨言,读书毕竟是极有面子的事。
	上学头一日,爹娘抱着樊光宗从村尾走到村头,将这个好消息大张旗鼓告诉每一个遇到的邻居,只差敲锣打鼓。
	而我则先去割了猪草喂猪,打扫完鸡窝,再踩着凳子爬上比我还高的灶台,用一口能把我煮了的大锅,给他们做饭。
	爹娘觉得弟弟是福星,肯定能考上状元当大官,然后让他们享福。
	为了赚更多的钱供弟弟读书,爹拿了家里仅剩的积蓄,又借了些银子,交给熟人去做买卖,等着吃分红。
	结果熟人生意做的不行,卷着银子跑了。
	债主上门的时候爹娘躲出去,留我一个人在家应付。
	躲了一年多,终于把欠人的钱还上。
	娘觉得这事跟我脱不了干系。
	“好好的生意说赔就赔了?定是有人妨的!”
	爹也说:“生意不赔,他也断不会跑,要不是你这个灾星,咱家都盖上新房了!”
	他们盖新房不是为了给樊光宗娶媳妇,官老爷将来以后毕竟要住大宅子的,而且也不能娶这些粗俗的村妇。
	只因学堂里的同窗们个个家境殷实,豪屋大宅,樊光宗羡慕的不得了,回来撒泼打滚要大房子。
	为了给樊光宗盖大房子,爹把田交给娘打理,自己去镇上干苦力,结果吃醉酒后跟人争一个酒娘,被对方打断了腿,在家里躺了大半年。
	娘东拼西凑借钱保住了爹的腿,学堂的束脩欠着一直交不上,被先生催了好几回。
	爹娘互相埋怨,天天吵架,最后把怨气都撒到我头上。
	毕竟我是灾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