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茗不施粉黛,一袭红衣的样子映入墨蕴齐眸中,肌肤若雪,明眸皓齿。
	他有一瞬错愕,恍惚看见多年前那个鲜艳、明媚的她。
	但很快,墨蕴齐就淡漠收回目光。
	“今日初八,按例我们要回老宅看望母亲。”
	顾佳茗脚步一顿,笑意也僵住了。
	她怎么忘了,墨母不喜雍容,至今还住在老宅,而每月初八是雷打不动拜访的日子。
	可墨母从来都瞧不上她。
	老宅团聚的氛围简直阴沉到让人发寒。
	也难怪墨轩和墨蕴齐都是那副冷漠的性子。
	顾佳茗不想自讨没趣,遂招了招手:“不去,你就说我病没痊愈。”
	刚欲离开,墨蕴齐微怒:“顾佳茗,侍奉婆母是你的责任!”
	听到这话,顾佳茗刚燃起的好心情瞬间就熄灭了。
	心底还升起逆反心。
	“母亲不喜见我,我去只会令她厌烦。”
	她当着下人的面,笑着双手攀上墨蕴齐的脖颈,故意拖长语调:“只是说起责任,那帝师大人晚上是否有尽到作为一个夫君的责任……”
	“顾佳茗!闹够了没有!”
	墨蕴齐狠狠甩开她,眼底尽显厌恶。
	顾佳茗眼睫狠狠颤抖,心也不受控发疼。
	她下意识掐住手心,刺痛从掌心传来,延至心底。
	“既然你也做不到,那就别三从四德那套规矩束缚我!”
	一句话,彻底点燃墨蕴齐心中的怒火。
	这是顾佳茗七年来第一次顶撞她。
	他想要开口斥责,可对上她那决绝离开的背影,胸口却莫名闷堵。
	大门砸在门桩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墨蕴齐盯着那扇被甩上的门,无意识的捻了捻刚刚擦过顾佳茗衣角的手指。
	半个时辰后,郊外马场。
	顾佳茗赶到时,邵燕询等人已经站在前方等着她。
	总共五个人,一人一匹马,剩下一匹正是留给顾佳茗的。
	见她来,邵燕询笑着起身戏谑:“五六年没骑过了,顾大小姐马术可还在?”
	顾佳茗不答,利落的翻身上马,仰头对邵燕询轻笑。
	“再过十年,你也骑不过我。”
	说完,她就挥舞缰绳,在马场里驰骋。
	这一刻,京城那个最恣意洒脱的顾佳茗,好像又回来了……
	……
	放纵了一整日,顾佳茗心头的烦闷也随风消散了。
	夜色降临,一群人又去了酒楼。
	红妆驰马品美酒,小倌美男唱戏曲,不亦乐乎。
	可刚到酒楼门口,就看见一辆华美马车。
	马车由两匹高大黑色骏马牵引,车帘上的徽章精致华贵,京城谁人不知——
	这是墨蕴齐的马车。
	邵燕询戳了戳顾佳茗胳膊:“你家帝师来抓你了?”
	“他才没这闲工夫。”顾佳茗嘴上说着,心里却发毛。
	墨蕴齐不会真来抓她了吧?
	这时,侍卫走过来,恭敬对她说:“夫人,大人请您回府。”
	风吹动车帘,顾佳茗隐约看见坐在车上的墨色身影。
	她心口发紧,却也不想再承受墨蕴齐的冷脸,故意提高嗓子:“想让我回府,那他亲自来接我才行。”
	说完就拉着邵燕询等人进了酒楼。
	繁弦急管的音乐声中,姑娘们轻歌曼舞。
	几个人共同举杯,觥筹交错。
	“干杯!今朝有酒今朝醉!”
	顾佳茗一饮而尽,慵懒摊在座椅上,心中畅快。
	邵燕询凑近了低声问:“你真不怕墨蕴齐闯进来?”
	顾佳茗笑着摇摇手指:“你忘了他参禅了?他根本就不会进这浮华的交织之地。”
	所以她刚才才敢那么嚣张。
	虽然不知墨蕴齐为何亲自来找自己,但他让她受委屈了,他也别想顺心。
	再想到这两日来的冷漠,顾佳茗忽然极其认真地问:“邵燕询,你说我要是跟墨蕴齐提和离,他会应允不?”
	“什么?!”
	邵燕询惊愕的张大了嘴,眼中是不可置信。
	顾佳茗拉住他衣襟,靠在他耳边大喊:“我说——我要和墨蕴齐和离!”
	话落瞬间,包厢里满座寂然,所有人都盯着她身后的方向。
	邵燕询拼命使着眼色,顾佳茗终于察觉到异常。
	心没由的一慌,下意识回头看去。
	烛光摇曳中,墨蕴齐双眸幽深晦暗,一字一顿道:“顾佳茗,你再说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