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河里捞上来一个人头。
	在这个边陲小镇里,这足以称得上是爆炸性新闻。
	我透过楚欣的手机屏幕,看到过许多条她浏览的新闻,碰巧主角都是鄙人。
	“11月8日,本市郊区的湄河里打捞起一颗头颅,初步认定为跨境贩毒集团的活跃分子,市民如果发现其他尸体残骸,请立刻联系当地警方……”
	楚欣刷了很久,翻来覆去看的都是这几条新闻。
	评论区里早已骂声一片。
	“毒贩子都该死!应该千刀万剐!”
	“谁捡到毒贩尸体的话联系我,我要把他骨灰都扬了!”
	“这个毒贩子是谁啊,建议把他的信息曝光出来!”
	“别急,好多网友已经在开始人肉他了……”
	这一条条评论看得我是眼皮连跳,楚欣则是冷笑着关上了手机。
	“跨境集团的活跃分子,魏和你真是出息了啊!”
	她似乎身心俱疲,靠着墙角坐着竟然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死无全尸的缘故,我一直感觉意识昏昏沉沉的,有一种正在缓缓消散的感觉。
	我感觉很困,感觉很冷,便下意识靠近了楚欣的身体。
	意识迷蒙之间,我似乎看到楚欣的嘴角露出一丝隐晦的笑意,旋即我也陷入了沉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俩吵醒。
	楚欣有些僵硬的过去开门,是之前的那个小警察。
	他拉着装有裹尸袋的小推车进了门,神色比起先前镇定了不少。
	但却垮着个脸,好像死的是他朋友似的。
	“楚医生,麻烦你了,请核对一下这部分尸体,与那……那颗头是不是同一个人的,还有就是……”
	“情报是吧?要不你帮我撬开他的嘴,说不定情报就藏在他嘴里呢?”
	楚欣接过裹尸袋,用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小警察,看着他的脸色迅速发白,然后再次忍不住干呕起来。
	小警察逃也似的走了,楚欣则是充满干劲的打开裹尸袋,我也飘过去观看。
	只是半具尸体。
	也可以说只剩两条腿了。
	尸体是从骨盆附近被锯开的,没有被水浸泡的痕迹,但是有明显的大块擦伤挫伤,似乎死后被反复在地上拖拽过很长距离。
	其次,尸体似乎被什么动物撕咬过,肉几乎被吃了个干净,只剩惨白的腿骨上挂着仅存的一点筋肉。
	经过楚欣检验,确认这双腿跟那颗头颅同属一人。
	也就是我魏和本人了。
	“看来恨你的人不止我一个,用这种方式杀人,说明对方对你也是恨极了。”
	楚欣的语气依然凶狠,嘴角向上努力勾了勾,但始终是没能挤出一丝笑来。
	“活该!你这混蛋应得的!”
	她再次打开手机看新闻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的消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铺天盖地。
	“继发现人头后,又有尸体被找到,经验明该死者系魏某,男,30岁,恶行累累,曾参与多起性质恶劣的贩毒活动……”
	我起初并不在意,但很快便坐不住了。
	网友很快便人肉到了我的姓名,家庭住址,好在没有挖到我亲人的信息。
	甚至还有人在网上放出了一段多年前的视频,视频的主角赫然是我。
	画面中是人来人往的火车站,一道缉毒犬的吠声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我和几个兄弟匆忙逃窜,一名警察则牵着缉毒犬在后面紧追不舍。
	我那同伙被追急眼了,回身拔枪打中了那名警察。
	缉毒犬见主人受伤,顿时被分散了注意力。
	视频中的我则趁势扑上,抽出腰带死死勒住那狗的脖子。
	那狗痛苦得不断蹬腿挣扎,但还是无济于事,不一会就没了气息……
	“这个杀警犬的人就是魏和,手段残忍血腥,简直泯灭人性!”
	“下手狠辣干脆,要说他手里没有人命我是坚决不信的。”
	“这种渣滓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不能就这么算了,建议彻查他祖上三代!”
	楚欣关上手机,目光幽幽的落在我那颗残破的头颅上,冷哼了一声。
	“魏和,你不是最怕狗了吗?”
	我身子一震,脑海中再次回忆起一些画面。
	画面中我踉跄跑着,身后是一只咧着大嘴的金毛在追。
	我几乎是带着哭腔边跑边喊,“救命啊,杀人啦!楚欣,快管管你家大黄啊!”
	楚欣站在远处笑得前仰后合,“魏和你倒是跑快点啊,跑快点它不就追不上你了吗!”
	画面如镜子破碎,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记忆中我似乎曾经跟这个楚欣的关系很密切,但她好像恨死我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