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澹第二天醒的时候,还以为是在酒店,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儿。
「在你隔壁,昨天晚上问你家在哪儿,你死活不说。」
我醒得比他早,他打过来的时候我就接了。
「这是你家?」
「嗯。」我嗯了一声。
他就跑过来找我:「你爸妈说什么没有?」
「没有。」
「今天你怎么没有去上课?」
「请假了。」我说。
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红头发,像一只精神的大公鸡在那咯咯叫。
「麻烦你了。我昨天喝得有点多。」
李不澹抓了抓头发,又说:「你是不是不喜欢那种地方,下次你跟我说就行,我不带你去。」
我点点头,心想,我可没有拒绝你的权利。
我跟李不澹已经是走得很近的朋友了,他有时候来得早,还会给我带一份早饭。
所以我便将一部分精力又转移到学习上,很少再跟着他去球场待着。
他也默认我的行为,偶尔会打趣我,说我古板。
我跟苏清照也熟悉起来,经常坐在一起讨论题目。
生活逐渐稳定下来,我的第一步目标已经达到。
学校在运动会前设了一次月考,我为了那个月考也算殚精竭虑,毕竟是我转过来的第一次考试。
李不澹被我影响不少,在教室待的时间也多起来。
经常自习课无聊拿着笔在我的草稿纸上画小花。
我有时候要用纸,就不叫他画。
他还要抢:「我用你一张纸你都不让吗?」
「再吵出去。」我不让。
李不澹就会乖乖撒手。
苏清照回头朝他扮鬼脸:「家教真严格啊澹哥。」
小姑娘的话说得暧昧不清,我眼角余光瞥见李不澹耳根都红了。一点也不经逗。
「再说你自己去跑男子五千。」李不澹对苏清照说。
苏清照立刻软下来:「别,错了,咱班的五千还得仰仗你。」
月考即将到来,运动会也是,大家忙得热火朝天。
意外也就是这个节骨眼产生的,李不澹打球的时候,在场子上把骨头摔折了。
我跟苏清照赶过去的时候,他坐在场上,头发都是湿的,腿以一个很扭曲的姿势在地上,没人敢过去动他。
李不澹沉着脸,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李不澹,有人打 120 没?」我过去问。
「已经打过了。」有人抢答。
李不澹没说话,只是伸手抱住我的腿,死死抓着我的裤子。
李不澹哭了。
我慌乱得不知道手往哪放,只能先在他头上揉了揉,试图安慰他。
苏清照清散人群,直到救护车过来,医生抬着担架过来接他。
他起来的时候,把鼻涕眼泪全蹭我身上了,眼睛红着,湿漉漉的,跟狗一样看着我。
「你跟他一起去。」医生见他一股子离不了人的劲,把我一起塞到了车里。
他的腿摔骨裂了,打了几个钉子,上了石膏。
在医院床上躺着。
我去医院外边的超市给他买了水果。
他麻药劲还没过,安静地睡觉。比平常乖顺很多。
过了一会儿他父亲就赶过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李宝宗,他长得说不上好看,眼睛很浑浊。
我想,李不澹的母亲一定是个很漂亮的人,才能生出他这么好看的小孩。
李宝宗看见我,脸上的担心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警惕。
「你是谁?」
「我是李不澹同学的同桌,我叫徐终朝。」
「原来是徐家的小子。」
他说了一句,然后让助理给我张卡,打发我走。
「我不缺钱。」我说。
李宝宗有些不耐烦,钱不能解决,只能欠我一个人情,债好还,人情不好还。
「你要什么?」李宝宗肯跟我谈条件,我就知道,李不澹在他心里的分量很重。
我父母没有赌错,我也没有。
「借一步说话。」大概是我表情太认真,叫李宝宗信了我几分,所以跟我出了病房的门。
「我不拿李不澹跟您谈条件。我有别的事情。」我说。
「哦?你说说看。」李宝宗点了一支烟。
我说:「临仙湾那块地皮。」
李宝宗哼了一声,吐出一口烟来:「你一个小孩,还懂这些?」
「我父亲最近也在竞标,负责那块的林书记,是我母亲的亲弟弟,我亲舅舅。」
李宝宗眯起眼睛:「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当然有我的苦衷。」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他笑了:「你爹妈还真是畜生啊,打自己孩子算什么本事。那你要什么?」
「给我三千万。」
「你心够狠。」李宝宗说,「我答应你。你少跟不澹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