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吵吵闹闹，我又重复了一遍：「没有。」
不管是和许琛恋爱还是和他分手，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没有资格后悔。
许琛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近乎咬牙切齿：「好。很好。」
直播回答问题的环节收场之后，我们起身，准备各自回节目组安排的房间。
明天开始就要正式下地干活了。打死我也想不到许琛会参加这样一个生活类的慢综艺。
毫不夸张，他就是个生活白痴。
我不由得分神，想起许琛第一次给我弄饭，差点儿把我的锅烧穿。
我下意识抬头看向许琛，正对上他深邃的视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在盯着我。
我有点儿慌乱地避开视线，只希望摄像机不要拍到。
回了房间，我走在最后面，看见林荷大剌剌地站在许琛的身边，许琛低着头似乎在听她说话。两个人一起进了一个房间。
已经没有摄像机了，其他几个嘉宾都看见了这一幕，互相露出了几分八卦的笑意。
只有韩晨注意到了呆站在房门口的我。
他笑容得体：「沈哥，我房间就在你旁边诶，好巧啊。今晚要是没事，我请你喝两杯？」
老实说，我和他一点儿都不熟。
本来想拒绝，但不知道为什么，本来都要关上门的许琛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匆忙地躲开视线，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啊？哦，好。」
许琛关门的声音很大。
当天晚上，隔壁韩晨的房间突然维修，莫名其妙被搬去了另一家离得比较远的酒店。
老实说，我倒是松了一口气。
我这个人性格沉闷又无趣，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也很难适应别人这种突如其来的示好。
许琛除外。
他当初一头撞进我的世界里，说他爱我。
10
我又梦见许琛了，梦见四年前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
他在便利店门口徘徊，像是被雨水淋湿的小狗，隔着橱窗，用那双漂亮又委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一直看到凌晨三点，我下班，走出门口给了他一块面包。
他很突兀：「沈同学，我注意你很久了。我来就是想说，我喜欢你。」
甚至没有一点铺垫，他就把出柜和告白这两件事完成了。
我当时只觉得他有病：「许琛，你们玩大冒险游戏不要扯上我，这种事很没品。」
「你知道我的名字！」他显得很兴奋，「你是不是也有点儿喜欢我，所以才会关注我？」
「我是认真的。这不是游戏，这是我的真心话。我暗恋你很久了。」他说着说着红了脸。
他比我高出一个头，小心翼翼地靠近我，像一条甩都甩不掉的小尾巴。
他怯生生地看向我：「你要是不反感的话，我可以开始追你吗？」
我那时候只当他是在放屁，摆摆手：「随便你。」
就这一句，他缠了我三个月。
和他从陌路人到恋人，只用了三个月。
没人能不爱上满眼都是爱的许琛。更何况，我也早就注意到了他。
许琛有一句话说对了。
我一眼就喊出了他的名字，是因为我也在暗暗地关注他。
老实说，我和他是双向暗恋。
只不过，我没有他这么勇敢。
之后他陪着我做兼职，和我一起上选修课。
当有人说我和他兄弟情深的时候，许琛会毫不避讳地握着我的手，修长的手指强势地插进我的指缝间，恨不得举起来怼倒那些人。
「不是兄弟，是情侣。」
那些人被吓一跳，瞠目结舌，说不出一句话。他还要追问：「不祝福我们吗？」
他非是要从他们口中得到一句祝福，然后心满意足地留下一句「谢谢」，再带着我昂首阔步地离开。
许琛的爱，真的很拿得出手。
11
许琛黏我黏得太紧了。
他乖乖地跟着我去吃路边摊，陪我一起蹲超市打折的蔬菜。我的出租屋很小，他就寸步不离地跟在我屁股后面转悠，时不时讨要两口锅里的菜。
我喂给他的时候，他会故意含住我的手指。眼睛亮亮的，只映出我一个人的影子。
闲暇的时候，他会抱着我靠着客厅的小沙发。没有电视机，我们就这么静静地靠着对方，然后天南海北地聊天。
但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的家庭情况，我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
只是隐约知道他有一个母亲，对他寄予了厚望。从小到大，他的专业，他的成绩还有他的才艺……
许琛说到这个的时候，望向阳台的落日，笑容带着几分掩不住的苦涩：「因为我妈听说他会弹钢琴，所以砸锅卖铁也要送我去学。」
「高雅的艺术真是烧钱的魔鬼。那个时候我看着她把从牙缝里剩下来的一分一厘凑在一起，都拼不出我一节钢琴课的学费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这种没有意义的比较，害怕这种日子永远没有尽头。我不是一个独立的人，而是一种攀比的工具。」
我不知道许琛口中的「他」到底是谁，但我知道了他母亲对他的期待。
这样一位强势的、把自己所有心血都耗在儿子身上的母亲，会允许她的孩子出柜吗？
我不知道。
我不敢想。
我只能回身抱住他。
然后梦醒了。
回忆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