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的我，并不能理解那些对话的意思。
我只是想出去帮助姥姥，不能让她受欺负。
可姥姥不许我出去，我要听话。
我坐在门背，静静听着。
随时准备出去给姥姥撑腰。
我攥紧拳头，紧张到甚至忘了开灯。
夜幕降临，房间陷入昏暗。
突然，争吵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响起一声沉闷的巨响。
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板上。
外面静悄悄的。
我想，我妈应该是已经滚出家门了。
再等一会，姥姥就会来喊我出去。
可是我等了很久很久，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姥姥也出门了？
姥姥会不会不要我了。
不会的，姥姥说过我是她唯一的亲人。
我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实在是忍不住，我从地上爬起来，瞧瞧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瞧。
我没出房间，姥姥一定不会骂我不听话。
透过门缝，我看见姥姥躺在沙发后面的地上，只露出一双脚。
姥姥是生病了吗？
我心跳如擂鼓，内心涌起巨大的恐慌感。
潜意识告诉我，姥姥出事了。
我正要开门跑出去。
从门缝钻进来的光，突然被一个身影遮得严严实实。
房间再度陷入昏暗。
我惊恐地抬起头，正对上我妈血红的眼球。
她弯着嘴角，笑着对我说：
「嘻嘻，被你看见了。」
9
我妈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像个恶鬼。
我不知道姥姥现在怎么样了，直觉告诉我，我必须去搬救兵。
这样姥姥才能活下去。
我咽了下口水，拉开房门，拼命往外跑。
边跑边喊：「快来人啊，救命啊！快救救我姥姥！」
我妈愣了一瞬，等她反应过来想要抓我时，我已经跑出家门。
老式居民楼，邻里之间隔得不算远。
楼下的郑阿姨在妇联工作，平时最会处理家长里短的事情。
见到我妈在后面追我，以为她要打我。
一把将我护在身后，厉声呵斥我妈：
「你要干什么？好几年不出现，一出现就要打孩子吗？」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拉着郑阿姨的胳膊不撒手，大声哭喊着：
「阿姨，求求你救救我姥姥，我姥姥快不行了。」
此时有许多邻居听见动静，也聚在一起看热闹。
我妈脸上挂不住，伸手要来拉我。
「别听她瞎说，小孩子懂什么？」
我尖叫着用力推开我妈。
「姥姥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由于我的反应太过激烈，郑阿姨怕出事，慌忙叫人上楼看看。
结果正看见姥姥躺在地上，早就没了呼吸。
邻居们不敢怠慢，手忙脚乱地赶紧报警，叫救护车。
很快，我家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时我妈反而不着急了，她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眼神不住地往我身上瞟。
带着几分警告意味。
尤其是当警察问我，姥姥死前，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这种眼神更加瘆人。
楼道里没有监控，我成了唯一的证人。
我跪在姥姥身边，指着我妈，一字一顿地说道：
「姥姥就是被她杀死的！」
我妈迟疑了一瞬，随即笑出声来。
「这孩子，你怎么能撒谎呢？我可是你亲妈。」
10
医生说，姥姥是死于心梗，抢救不及时，与我妈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敢相信这一切，跪在地上，哭着求警察把我妈抓走。
如果不是我妈跟姥姥吵架，姥姥怎么会心梗发作。
如果姥姥晕倒的时候，我妈及时叫救护车，说不定姥姥能救回来。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对，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听见动静就跑出来，也许姥姥就不会死。
都怪我！
姥姥，对不起！
我是个胆小鬼，是我害了你！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到窒息。
可惜，没人任何人相信我的话。
郑阿姨一行人却只是以为我因为姥姥骤然离世，打击过大才会这样。
纷纷安慰了我几句。
我妈当着大家的面，也假模假样地安慰我：
「朵朵乖，以后就跟着妈妈好过日子，妈妈会照顾好你的。」
郑阿姨知道我妈之前的事，严肃地警告了她几句：
「好好照朵朵，我们这些邻居会监督你的。」
我妈笑着点点头，送走了邻居，关上家门，转过脸来又变了一副面孔。
「哭哭哭，就知道哭，晦气东西！想抓我，你还嫩点！」
「告诉你，老太婆是替你死的，识相的就给我老实待着，别惹事！否则可没人护得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