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的白炽灯接触不良,「刺啦刺啦」作响。
我看向妈妈,浑身都在抖,问:「我是你亲生的?」
妈妈没好气:
「不是我生的,难道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本来想再生个儿子,这样你哥也有兄弟做伴撑腰……
「为了条裙子你对我这态度,真不知道生你干吗!」
亲生的。
原来我是亲生的。
那一刻我的眼泪喷涌而出。
有无数的话想问。
有无数的委屈想要宣泄。
可看着爸妈生气嫌弃的脸,我如鲠在喉,转身跑进暗沉夜色之中。
为什么呢?
亲生的我为什么要次次等着哥哥的生日一起过?
亲生的我为什么始终要让着哥哥?
亲生的为什么哥哥得到的是满月,而我只有一点萤火。
我一路跑到山上的土地庙,号啕大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出来了。
把莎莎的影子拉得很长,延伸到我脚边。
她还穿着白天下地打农药的衣服,手却洗得干干净净,捧着一条粉色的碎花裙。
「我在镇上买的,送给你!
「莫哭了,我们都是捡来的,以后我来当你姐姐。
「生日快乐,晓霞妹妹。」
……
我没有接那条裙子,哽咽着说:「莎莎,我妈刚才跟我说,其实我是亲生的……」
莎莎愣住。
好一会后她将裙子塞给我,轻轻说:「没什么区别的,晓霞。」
是啊。
有什么区别呢。
她陪我在山上坐了很久。
乌云游走。
明月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妈妈焦急的呼喊响起在山脚。
莎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逆着光朝我笑笑:
「我错了。
「还是有区别的。
「至少你不见了,你妈妈会来找你。」
第二天我穿着莎莎送的粉裙子去见大牙他们。
他们都惊呆了,不再喊我霞弟弟。
但我没想到,当天晚上大伙在池塘边纳凉的时候,赵婶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晓霞,你怎么没穿莎莎买给你的那条裙子?
「红花,你家女儿小小年纪,本事天大嘞。
「我养莎莎十来年没看到她一针一线的孝敬,你家晓霞过个十岁生日,她倒是偷钱给她买裙子。
「你家妹子以后肯定能挖到大钱!」
纳凉的村人们纷纷朝我看来,议论声四起。
「今天我是看到晓霞穿了条新裙子。」
「细妹子鸟蛋大,就晓得找人要东西,以后长大还得了!」
「莎莎平时看着挺老实,没想到还偷钱……」
「捡来的,谁知道她亲生爸妈是什么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