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继后的心腹锁心,陪她进冷宫,为她笼络御前总管。
	甚至断腿成了跛子,拖到三十岁才出宫嫁太医。
	但当皇帝猜忌她和侍卫私通时,她竟将已为人妇的我召回宫,声称那双靴子是我亲手所做。
	婆母和夫君因此与我离心,任凭宠妾将我推进荷花池。
	人人讥讽我不过是继后的一条狗,还是只瘸了腿的狗。
	再睁眼,我重生了。
	1
	我远远地站在宫门外,听见了梅贵人的鞭子耍得虎虎生风。
	我端着凉掉的茶水退回墙角,听着继后——
	不对,如今贤妃还没当上继后。
	贤妃苍白地辩解: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不是我干的。」
	就像那日宁若若诬陷她下毒时说的话一样。
	「你这样污蔑本宫,本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简直是个十足的蠢货。
	前世我竟然为这样的蠢货鞠躬尽瘁,葬送性命。
	我这一生,活得还不如佳贵妃那只哈巴狗肆意。
	也不知人淡如菊的贤妃,挨打时,还能不能维持住体面。
	听到鞭打声渐弱,我才端着茶水姗姗来迟,斥责门口的太监怎么不拦着些。
	冲进宫门后,我连忙将被打得满地乱爬的贤妃护住。
	她如今这副狼狈模样,竟还舍不得卸下护甲。
	两只手像鸡爪子一般在我面前招摇,只等着我来伺候。
	「主儿,你怎么样了?」
	「事情还未调查清楚,梅贵人怎可私自对贤妃动手?」
	梅贵人狠狠瞪了贤妃一眼转身离开。
	我将贤妃扶到榻上。
	她含着泪一边痛呼,一边嘟嘴道:
	「锁心,你刚刚去哪儿了?」
	若是从前,我定会以为她是在关心我的去处。
	我心疼她在宫里的处境,所以一再隐瞒自己因她的牵连受的欺负。
	此时我才发现,她这话,分明是在抱怨我没有及时赶到。
	我叹了口气,露出手臂上被烫的红痕:「主儿,如今没人烧水,奴婢只能自己动手。」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半晌才开口:「那待会儿你去太医院给我取药时,让江太医给你看看吧。」
	我低下头,掩饰着眼里的恶心。
	这就是温暖后宫的贤妃。
	只有我这个心腹,才懂她的虚伪。
	前世我替她拦下梅贵人,挨了那么多鞭,遍体鳞伤。
	她却让我自己一步一步走到太医院。
	宫道上都是我走过时留下的血痕。
	青梅竹马的李公公,心疼我受的伤。
	他旁敲侧击告诉皇上,贤妃娘娘在受苦。
	江太医,我那未来夫婿。
	为了娶我,他甘心做贤妃娘娘一条忠心的狗。
	贤妃体体面面,毫发未伤。
	既得了皇帝的心疼,又得了这些人的忠心。
	我走到太医院时,江勤正在看医书。
	他扶住颤颤巍巍的我坐下,满脸忧心:「锁心,你又受伤了?」
	我露出腕上一小截红痕,那是拦梅贵人的鞭子时被殃及的地方。
	「无妨,只要贤妃娘娘无事,我受再多伤都不要紧。」
	江勤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一边取膏药一边道:「满宫里,就没见过你这么实心眼的姑娘。」
	我缩了缩脖子,露出些少女的娇俏。
	全然不似平日跟在贤妃身后,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江勤,成为皇帝的女人就那么好吗?」
	「若若为了这个位置,竟诬陷贤妃娘娘害梅贵人的龙胎。」
	「还记得陛下当初一时起意临幸的兰贵人,她真可怜,无名无分地遭人白眼,若是换了我,只怕当即就要羞惭去死了。」
	江勤叹了口气:「傻姑娘,你是实心眼,当然不懂,这种事也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我拿着药膏走出太医院时,江勤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送着我离开。
	此时的真心不假,但前世的猜忌疑心和磋磨也是真。
	我转过身,笑意收敛。
	贤妃娘娘,你端着一张人淡如菊的脸。
	捏住我的性命,才得了诸多助力。
	你的爹娘、家族命运,你身边这些为你鞠躬尽瘁的人,是生是死,你根本不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