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回门,婆母怕我路上颠簸,在轿辇里铺了好几层软垫。
	临走前还特意嘱咐马夫驾车慢点,生怕磕到碰到了我。
	又对着裴鹤耳提面命,处处交代,就好像怕我一回门就不回来了似的。
	我给母亲行了礼后上了轿辇,示意她安心等我回家。
	婆母这才作罢。
	其实婆母也不必担心,那个家如同龙潭虎穴,我才从那里逃离,怎么会眼巴巴地再往里面跳呢。
	回门当日,家中的双马轿辇恰逢坏了,我们是乘着单马拉的轿辇来的。
	才下马车,嫡姐看了眼我的轿辇,便出言嘲讽:
	「妹妹,做农妇的日子不好过吧?」
	「我说你也是越活越倒退了,不能单看裴秀才长得好,你就嫁了过去,要我说,这亲事还是门当户对的好。」
	我刚回来,她就给我下马威,我自然是不会任她欺侮。
	我主动挽过裴鹤的手,故意忽视她,装作苦恼道:
	「夫君,你说婆母怎么就把管家权给我了呢?明明我才过门不久。」
	「唉,我看旁人家的媳妇有的半辈子都没掌过家呢。」
	裴鹤性子直,还真以为我在苦恼,忙来安慰我:
	「母亲是信任你,若是你觉得劳累,等回去我多买几个会管事的丫鬟婆子做你的助力。」
	「那些婆母不肯放任管家权的人家,都是儿媳不堪重任,你这样聪颖,母亲是心眼里认为你好。」
	裴鹤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误打误撞地戳了嫡姐的心窝子。
	嫡姐的脸都气绿了。
	裴鹤搀着我下了马车,见我鞋面上沾染了尘土,又亲自弯下腰拿帕子为我擦拭干净。
	我勾了勾唇,裴鹤还真是有好眼力见儿。
	嫡姐想看我吃瘪,我偏不遂她的意。
	婆母信服我,夫君又待我好,嫡姐看到这一幕简直是气炸了:
	「笑笑笑!等到时候我高嫁了,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高嫁……
	嫡姐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自信扬言,难道是她已经攀上南阳王这根高枝了?
	进门一看,果真如此。
	二门内院子里摆着满满当当的聘礼,可不是南阳王带来的吗。
	嫡姐故意挑在我回门的这天让南阳王下聘,为的就是将我给比下去。
	只是她好像不知道,这聘礼里有一箱一面难求的美人扇。
	而扇面,全都是南阳王亲手扒了那些女人的皮做的。
	蠢货,她还以为自己真的捡了个大便宜。
	嫡姐看到我盯着那扇美人面,还以为是我羡慕。
	她把扇子拿过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地扇着风:
	「怎么?嫉妒了吧?」
	「也是,像裴家那样穷苦的人家恐怕也用不起这么贵的扇子。」
	苏若婉像打发要饭的一样把扇子丢到地上:
	「算了,看你眼巴巴地盯着,我们好歹姐妹一场,我就赏给你了。」
	院里的丫鬟掩唇直笑,都在嘲笑同是嫡出的我嫁得不好。
	「快捡起来啊,这扇子可香了呢。」
	看着苏若婉沾沾自喜的样子,我一阵冷笑。
	是啊,的确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