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顾衍川是家境贫寒的特困生。
和他在一起五年，我每天打四份工供他读书，借钱支持他创业。
被***围堵在墙角的时候，商圈大屏幕里投映出顾衍川的脸，配文是：“京城首富之子顾衍川与白家小姐订下婚约。”
我愣住，棍棒在下一刻毫不留情地砸在我的身上。
意识模糊之际，我看到大屏幕里放映出他含笑的脸，温柔地捧起白萌萌的手，“为了证明我可以给你幸福，我选择白手起家。”
“现在，我终于能娶想娶的人了。”
他如愿娶到白萌萌，我因此流产终生不能生育。
后来我忘掉一切重新开始。
他为白萌萌拍下全球仅此一件的海洋之星时，我和竹马正式接见了双方父母。
他和白萌萌的结婚仪式举行得举世瞩目时，我在星空下接受了竹马的求婚。
我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可是结婚前一天，顾衍川却站在我家楼下哭着说他放不下我。
1、“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为什么，为什么打不通。
我颤抖着手一遍遍拨打着顾衍川的电话，均显示忙线状态。
雨势渐大，三个黑影踩着积水盖住了我的影子。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想跑。
为首的男人一脚踩住我的裙子，我栽进污水里，铁锈味在嘴里炸开。
“跑啊
怎么不跑了
”对面商圈的led屏突然亮起来，熟悉的眉眼穿过雨帘在我眼里逐渐清晰。
城首富之子顾衍川与白氏集团千金白萌萌的订婚仪式将在明日举行……”身体在瞬间被抽空，我呆愣在原地。
什么首富之子，什么订婚。
是我听错了吗
铁棍破空向我劈来，耳边响起顾衍川的声音。
“为了证明我可以给她幸福，我选择白手起家。”
后背传来蚀骨的痛，喷洒的鲜血弄脏了他给我系好的鞋带。
“现在，我终于能娶到我想娶的人了。”
我感觉手脚冰凉，呼吸间钢管再度砸向我的肚子。
小腹一阵剧痛，一股温热自我腿间流出。
来不及细想，棍棒雨点一般落在我的身上。
意识模糊之际，大屏幕里放映出他依旧含笑的脸，温柔地捧起了白萌萌的手。
她手中的戒指刺得我的眼睛生疼。
和他在一起五年，他从未提过结婚。
某一天打扫卫生时，我在他的床头柜里不经意发现了这枚戒指。
我以为这是他给我的惊喜，痴痴做了很久的梦。
梦的最后这枚戒指戴在了别人的手上。
不知过了多久，大屏幕上的光渐渐暗了，我倒在血泊里不能动弹。
为首那人嬉笑着踹了我一脚：“怀里揣着什么呢，这么宝贝。”
顾不上我的挣扎，他上前一把扯过。
“穷鬼就是穷鬼，一份白切鸡都护得这么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吃过肉呢。”
周围爆发出刺耳的笑声，一群人撂下狠话渐渐走远，那份白切鸡被随意丢在了角落。
我艰难地将白切鸡重新塞进怀里，视线逐渐模糊。
顾衍川最近胃不好，这份白切鸡是我绕了半座城才买到的。
现在被血水弄脏，和他一样，都不能要了。
雨水淋在身上越来越冷，我躺在漆黑的巷子里，安静等死。
2、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医院里。
口渴得不行，刚想翻身，小腹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小护士闻声匆匆走来：“你刚做完清宫手术，想喝水吗
我来帮你倒。”
“清宫
”我哑着声音，不可置信道。
手边挂着点滴，病房的电视机里放映的是顾衍川和白萌萌订婚仪式的重播。
“怀孕三个月，先兆流产，如果早点送来或许孩子还能保住。”
“你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惹上那帮人的
”我愣住，怎么惹上的
当时顾衍川想要创业，但手上没钱，深思熟虑后我去借了***。
后来钱像无底洞一样往里面砸，欠款越来越多，他带着我过上了东躲独立的日子。
那些日子，他一遍又一遍对我说，会带我过上好日子，不会再让我吃苦了。
我是靠着这些，从暗无天日的地底慢慢往上爬的。
护士过来帮我量体温，看到我的视线一直盯着电视机屏幕。
“你也觉得他很帅吧，顾氏集团的私生子。”
“早些年他和白小姐的婚事闹得满城皆知，白家起初嫌他出身不好不同意。”
“没想他最争气，不过五年时间，不仅拿下顾氏，还如愿娶到了白小姐。”
我平静地看着电视，临到上台前，顾衍川一共看了七次手机。
想到什么，我抬头问护士：“我昏迷了多久
”她刚将点滴挂上：“足足两天呢。”
两天。
我头疼地拿出手机，发现早便没电关机了。
找护士要了个充电器，打开后全是顾衍川的未接来电。
没过一会儿，电话再次响起，耳边传来顾衍川焦躁的声音。
“宋栀，你在哪
为什么两天不接电话。”
我一瞬不瞬盯着电视屏幕，没有正面回答他。
“顾衍川，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订婚仪式上他戴的那颗袖扣，是我省吃俭用一个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而我收到过最贵重的，也只是一条施华洛世奇。
想到这，我不免有些好笑：“骗我，是不是很好玩
”“宋栀，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我呆愣住：“什么
”“我说，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好朋友借钱，很正常啊。”
顾衍川在最低迷的时期遇到我，我对他一见钟情，最穷的那几年一天打四份工也要供他读书。
我们在一起时，没有鲜花没有告白。
只是毕业后，为了节省房租，我让他搬来和我一起住。
我心里荒芜一片：“顾衍川，新婚快乐。”
“以后不要再见了。”
不顾他的解释，我挂断了电话。
抬头，电视里他们交换戒指，拥吻，台下掌声轰鸣。
3、出院后，我回到了之前和顾衍川同居的房子。
从衣柜里掏出两个大箱子，开始收拾行李。
这些年顾衍川送我的东西少之又少，一串路边摊的假水晶手链，一个歪鼻子的娃娃，最贵的是一条施华洛世奇的天鹅项链。
全部加起来不抵我送给他一件礼物的零头。
我将这些礼物全部收好放进盒子里。
收拾衣服的时候，衣柜里掉出一本育儿书。
顾衍川不想和我结婚，却一直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我从包里掏出出院时的体检单，一起放进了那个盒子里。
体检单的最后一行写着：先兆流产导致子宫壁过薄，不建议再次受孕。
全部收拾完后，我将钥匙交给房东，提着箱子下楼。
在楼梯口，碰到了顾衍川。
他倚在楼梯扶手上，一身名牌西装，和之前判若两人。
看到我手里的行李箱时，他皱起眉头，语气慌乱：“你要走
”“搬去哪
”说着便要上前夺过我的行李箱。
我接连后退几步，“不关你的事。”
他嗤笑一声，摊着双手往后退，“我也不想管你。”
他点燃一支烟，冷冷地道：“萌萌想见你，你跟我走。”
我咬牙：“顾衍川，你不要欺人太甚。”
“一千万。”
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眼里带着戏谑地笑：“你欠的那些***，你自己还得清吗
”想到棍棒砸在身上的感觉我的身体止不住浑身颤抖。
良久。
“好。”
4、他说要给白萌萌买蛋糕，给了我一个定位让我自己过去。
我没钱打车，换乘了三次地铁姗姗来迟。
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顾衍川正在喂白萌萌吃蛋糕。
看到我出现，他只是极淡地扫了我一眼。
周围一阵唏嘘声。
现在顾衍川摇身一变成为了首富之子，他的朋友自然都是京城的权贵。
而我对他们来说，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穷鬼。
“你看这女的，穿的什么啊，我奶都不会穿的衣服。”
“对啊，真土。”
“还有她那个包，真的有人背这么便宜的包吗
送我我都觉得掉价。”
“不过这女的身材真不错，要是我是川哥，我也受不住啊。”
可能议论声太大，吵到了顾衍川。
他放下蛋糕，斜倚在沙发上，冷冷地道：“差不多行了。”
看见白萌萌甜笑着向我招手：“栀姐，这儿坐呀。”
包厢灯光昏暗，走近了才看到白萌萌手上戴着的帕拉伊巴碧玺，一串三万美元。
注意到我的视线，她红着脸扬起手：“听见我说喜欢，川哥哥拖了好多人才买到的，好看吗
”想到那串一模一样的假水晶，我假装没有看到顾衍川躲闪的眼神。
“好看。”
“川哥哥，我想吃我家附近的那家点心，你可以帮我买吗
”白萌萌搂着顾衍川的手臂撒娇，他宠溺地揉揉她头发，低声叫她小馋猫。
顾衍川走后，有人关了音乐。
“宋栀，我听顾衍川说，你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为了钱什么都干啊
”周围一阵哄堂大笑。
“那我现在给你一百万，你爬过来向我磕三个头怎么样
”那人坐在对面，好整以暇地用卡拍打着手心。
我转头，看见白萌萌泰然吃着草莓，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我总算明白，她说想见我，不过是想看我出丑。
见我不动，那人再次开口：“嫌少啊
五百万够不够
”周围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白萌萌煽风点火道：“我听川哥哥说，栀姐这次来可是有一千万呢，五百万太少啦。”
“这样啊。”
那人意味不明道：“那我给你一千五百万，你爬过来对我磕三个头再给萌萌磕三个怎么样
”手指紧紧握拳，指尖刺得手掌生疼。
后背被人猛地一推，旧伤发作，我趴在地上疼得站不起来。
玩笑声越来越大，我支着手臂想要起身，有谁抓住我的后脑勺蛮力往地上锤。
对着白萌萌的方向，一下，两下，三下。
接着扯住我的头发，将我换了个方向。
有人笑有人拍照，没人管我的死活。
额头重重磕地，血混着泪水浸透满脸。
之后，一张卡片擦过我的脸颊飞过来。
那人居高临下看着我：“让你爬，怎么不爬呢
”“算了，好在我心地善良，这些钱算是赏给你了。”
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哄笑中，包厢门开了。
5、顾衍川早期创业很坎坷，不知道受了多少人的白眼。
去给他送蛋糕那天，刚好是他的生日，也正好是第一个招标被人抢走的时候。
我记得那天甲方将蛋糕劈头盖在我脸上的那一刻，顾衍川发了我从来没见过的火。
后来那家公司连同那个人，一同消失在了我的世界。
那个时候，他说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
而现在，他正捧着买给白萌萌的点心笑着推开门。
满室寂静，看到我时，他脸上的笑意淡了。
语气透着微不可查的紧张：“你受伤了
”“怎么搞的
”我轻睨着白萌萌，没有说话。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这些人都有颠倒是非的能力。
白萌萌担忧地起身，搀扶着我坐到沙发上，扁了扁嘴，“栀姐看我的手链好看，想找我要。”
“可是手链是你送我的，”她说着眼眶慢慢红了，“我不给，她就上前抢，一个不小心撞在了茶几上。”
顾衍川嘴角的笑意彻底没了，眼里泛着寒光，直直盯着我，“你嫉妒我给你买的假水晶给萌萌买的真的，就要抢她的东西吗
”“还是说你们穷人本性就是这么贪婪，一千万不够你花
”“宋栀，你这辈子都只佩戴假水晶。”
额头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我淡漠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顾衍川，轻声说：“有因必有果。”
“我已经还完我的果，顾衍川，接下来轮到你了。”
5、一个小时后，我拖着行李箱出现在飞机场。
候机的时候，我简单买了纱布和碘酒给额头包扎了一下。
期间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来电显示均是顾衍川。
我没有接，按灭了屏幕。
上飞机前一刻，我给他发了条消息：“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信息发出后，我将电话卡拔出，丢进了垃圾桶。
……三个小时的飞行，到家乡时已经是傍晚。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检票口，掏出手机准备叫车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宋栀
”回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比小时候更帅了，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一件白色T恤看起来干净又利落。
我惊讶道：“沈明旭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着接过我的行李箱道：“我妈听说你要回来，一早就将我支过来接你。”
我一阵暖心道：“伯母还是老样子。”
“害，跟之前一样最宝贝的就是你。”
小时候沈明旭住我家隔壁，他妈妈做饭出了名的好吃，隔三差五我就会跑到他家蹭饭。
他家工作忙时，也会将沈明旭丢在我家托管。
一来二去，两家就这么熟络起来。
后来我去京城，最舍不得我的除了沈明旭就是沈母了。
一路寒暄着，我心里轻松了不少。
车窗外的景色快速的往后退，我听见沈明旭小心翼翼的声音：“怎么决定要回来了
在京城不开心吗
”我顿住，喉间意外的发紧，想说开心，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口。
脸颊一片湿润，我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黑色suv在路边紧急刹车，沈明旭转身将我的身子扳正，一脸担忧道：“怎么了
谁欺负你了
”我终于没忍住，哇的一声痛哭出来。
“沈明旭。
